本文醉初發于2005年2月宜昌54禿雞戶外論壇，攝影：龍N、老跑

大老嶺，讓我們在雪地里撒撒野……

一、引子

1月21號的下午4點，俺還在隆康路上瞎轉悠，南湖公園的雪已化得斑斑駁駁，大雪初降的驚喜心情已平復，空氣稀冷又清涼。說實在話，當時的我有點百無聊賴，于是就近進了網吧，想看看會有哪幾個瘋子在這莫測的天氣里雪地穿越大老嶺，要是遇上幾日不斷的雨夾雪，可真夠他們受的。

禿雞網站永遠是那么的熱鬧，說是確認貼，卻也有大批熟悉的名字紛紛回貼惋惜，或因加班，或因帶傷，或因怯步，真正確認的不過十來人。多半還是上次去雞公巖的新驢，還有荊洲的兩位mm（后來沒參加）。我一邊看，一邊在心里琢磨著：元旦沒去是因為沒買裝備，結果他們發的PP讓我眼饞了好久。老跑說過俺們都是禿雞，還說過重要的不是體力，而是毅力。照這么說來，我是不是也？……可轉念又一想，如果只顧著趕路，顧不上感受的話，再美的冰天雪地又有什么意義呢？猶豫著、彷徨著、觀望著，時間一晃就是16點40，老跑在QQ上把俺揪了出來，經過他巧舌如簧的極力慫恿，俺終于下定了決心：豁出去了，讓俺也瘋狂一把，瀟灑走一回！

借背包，借睡袋，借防潮墊，借手套，借頭燈，借沖鋒衣。嘻嘻，俺是標準的丐幫新驢，除了腳上新買的夏爾巴，其他的統統一個字：“借”！借完裝備已是17點20，步步高老兄垂首沉痛地說：“我要真誠地向你道歉，是我帶你誤入歧途！”哈！俺當然是大人大量不計較了。17點30沖進果園路超市胡亂購物一通，17點40俺已經神奇地站在候車室門口了，18點整上車，等到18點20分，布谷鳥終于姍姍來遲，18點25分，隨著一車的唧唧喳喳，白菜、書蟲兩位dd，小呼、輕眉兩位mm招手送行，我們一行九人的旅途正式開始了！

二、自虐篇

有點自戀的說，常常覺得我們這些“生命不息，暴走不止”的驢們有點象希臘神話里的西西弗。只不過，他是為了人類的光明與溫暖犧牲了自由，被迫一遍又一遍地把巨石推向山頂。而我們不斷重復的暴走為的是什么，也許一千個人就有著一千個不同的理由，就象論壇里五花八門的ID簽名一樣。老跑說：“打不死的心態活到老！”；小暖說：“裝模作樣地說理，一本正經地瘋癲。”；發發呆說：“如果人生就像登山，別忘了時常停下腳步，賞賞花草，望望云彩，偶爾發發呆，也不賴。” 哈哈!我們都不是哲人，更不是救世主。我們只是想活出真正的自我，一個也許自己都不認識的自我而已。所以，認識的、不認識的我們聚在了一起，通過戶外這扇窗，盡情、盡興、盡心地釋放自我，挑戰極限。這，就是我對自虐的向往與理解。

說歸說，真正背負著沉沉的行囊行走在山路上，一個字：累！剛上路沒多久心里就有了隱隱的悔意，可是戶外也就有這點好，它容不得你打退堂鼓，因為無路可退。上了路，就必須把它走到底。發發呆說：“我已感覺不到背包的存在，背包已成為我身體的一部分。” 小暖說：“你們有沒有覺得身體已經不屬于自己？” 老C說：“少說話！快走路！” 走啊走，西天取經的道路是這樣的漫長。走啊走，泥濘越來越少，雪層漸漸加厚。偶爾駐足四望，遠處的雪嶺在太陽的照耀下泛著金光，美得是那樣莊嚴與眩目。頭頂層層的雪松直頂藍天，風吹過雪落颼颼。偶爾會看見峽谷中一條彎彎曲曲，忽隱忽現的清清小溪，溪水邊還飄落著殘秋的落葉。抬頭是景，低頭是景，回望也是風景。真的，當你不再意識到背包的存在，身體的存在，當你真的越爬越高，越走越遠，暴走的滋味還真的是妙不可言。

李瓊在歌里唱道：“這里的山路十八彎……” 十八彎？遠遠不止這么多。看著似乎揮揮手就可以走近的五指山，也不知究竟轉了多少彎。上升，下降，巖邊小路，林中陡坡…… 一陣風吹過來，好冷。一縷陽光晃過來，轉瞬又消失無蹤。“一山有四季，十里不同風”，說的真是沒錯。轉過一道彎，土狗的狂吠讓我們備感親切，終于有人家可以歇腳了。視野是這樣開闊。枯樹、矮墻、籬笆、小路上警惕打轉的狗…… 遠遠地小暖走過來了，紅撲撲的臉蛋在白雪的映襯下越發生動可人，快拍啊，絕妙的“籬笆，女人和狗！” 不一會，老跑也過來了，哈哈，又是一副圖畫！發發呆頂可愛了，倚在牛欄邊來了個人與牲口的親密接觸，惹得一邊豬圈里的大白豬不滿意地直哼哼。稍事休息，感覺步伐輕快了許多，開路！

……

看多了大山里童話般矮矮的土屋，真的站在這如魔法般出現的大宅門前，我們都連聲稱奇。大宅門的主人姓陳，可以想見當年的富足，兩棵百余年的古樹如迎客般站在路口。青石的臺階走上來，敞敞揚揚的院落，不似傳統的四合院彎彎拐拐，而是呈“門”字形的開放大氣，無論你站在哪一處都可以面對來人，站高望遠。大宅門共有兩層，每一層的外面都有著寬寬的走廊。多年的煙熏火燎已看不清門窗與屋檐上的花紋，廳堂里帶木欄的閣樓高大古舊，頗有現在躍層式復式樓的風格。外墻、門廊上都刷滿了“毛主席語錄”，看來“山高皇帝遠”的說法也不全對啊。院里的老人和孩子都跑出來看熱鬧，一位青年更是用茶盤托出了一杯杯熱熱的綠茶，讓我們喝在口里，暖在心里。我們在這里拍下了出發后的第一張“全家福。老跑甚至在這里對了親家，訂下了跑跑他媳婦！（有照片為證！）

漸漸進入了暴走的狀態，出發前對雪地穿越的神秘感消失得無影無蹤。雪地里每踩一步都是那么踏實，道路平緩時，還可以一路小跑！伴隨我們的是咯吱咯吱的踩雪聲，每個人輕重緩急的聲音都不同，如協奏曲一般在林中路上回響。這是以雪地為音箱,，以腳步為琴弦奏響的天籟之音。靜靜地走，靜靜地聽，靜靜地冥想……我慶幸自己來到了大老嶺，原以為在哪里都可以看雪，其實，太不一樣！偶一抬頭，五指山的云來霧去也是奇妙的很，太陽小小的，如孩童玩耍的鏡片。不知是五指山的手在操縱，還是真有所謂的天狗。短短幾十秒,云也去了，太陽也不見了，遠處的山依然金光閃耀。當時，是2005年1月22日下午1:18分，我們沒有錯過這一瞬（無圖，在腦海里）。

火棚嶺的上升是醉美也醉急的一段。天藍得是那樣純粹，一片片樹林疏朗有致，那不是“千樹萬樹梨花開”的熱鬧，而是“萬條垂下'雪'絲絳”的靜謐。雪是飄落在凡間的精靈，把等待了四季已失望枯萎的樹木都打扮成了披著婚紗的新娘（是集體婚禮哦）。明春，樹也會從夢中醒來。（圖片丟失）

終于，我們看到了舒緩起伏的茫茫雪野，看到了如積木般散落成片的民居。村路很平緩，較之先前的路段，我們戲稱為“沿江大道”，“沿江大道”沒有走多久，“東山大道”就來了。讓我想起徒步三峽的驢友們講的故事。那是在桃子嶺找農民問路，答曰：“順著大路向前走！” “大路？哪里有大路？” 手一指，原來就是腳下不到30cm寬的山野小徑，那么所謂的小路，就要靠自己去開了！

三、腐敗篇

炊煙裊裊，狗吠陣陣。我們的宿營地---老林場終于到了！迎接我們的是“西西”和“累累”，一大一小兩條狗.。“西西”身材高大，不拘言笑，頗有貴族氣質。“累累”愛瘋愛鬧，圍前繞后不嫌累，這也是它名字的由來。眾人齊呼：“腐敗啦！腐敗啦！” 俺此行醉大的總結便是：“自虐之后的腐敗，才是真正的腐敗！” 茶茶總說自己是極右翼激進分子，俺從今天開始，是“忽左忽右”激進分子！

且不談那溫暖的爐火，先看看我們的美食吧！老跑銅子差點把他家的廚房都給搬來了，可愛的布谷鳥，更是默默地背來了半個冰箱。炒菜有：泡菜肉絲，青豆雞丁，酸豆角。鹵菜有：牛肉，雞腿，豆干豆皮豆筋。面點有：烤饅頭片，小花卷。鳥媽媽心疼女兒，還煮了十幾個雞蛋給帶著！噴香噴香的米飯蒸熟了，脆甜脆甜的白菜下鍋了，泡菜肉絲“滋滋”地鼓著油泡泡。紳士淑女們，放開肚皮撐吧！更爽的是，never還帶來了雀巢咖啡！腐敗啊腐敗，腐敗已登峰造極，珠穆朗瑪！

殺殺殺！砍砍砍！刀光劍影，尸橫雪野。有仇的報仇，無冤的申冤！殺死一個少一個，冤死兩個成一雙…… 對于俺這種k歌跳舞均不會，打牌麻將皆無緣的驢來講，“殺人”真真爽！尤其是在身體與體能極度疲累之后，我們更需要斗智斗心、察言觀色的挑戰。我們是一群智慧的驢！誓將“殺人”進行到底！！！守林場的李師傅一直笑咪咪地在一旁觀戰，老跑幾次邀請他都擺手：“沒看懂，沒學會。” 臨睡前我們說：“師傅學會了吧？下次再來時跟我們一起殺人。師傅是大好人，我們一定不殺你！”。“那也不見得.……” 哈哈哈！看來，師傅還是學會了嘛！

夜深了，滿天的星斗，明天又是一個好晴天。可我和肖龍看了許久，除了北斗星，其他的都不能肯定姓甚名誰。把天涯拉來問，也不知所以。有多少年，我們不曾仔細看過頭頂的藍天、夜幕的星星？今夜，讓我們腐敗個夠，星星也是我們腐敗的證人！

四、狂歡篇

第三天，2005年1月23日。

雪后的天柱山還是一片處女地，厚厚的雪地上一點人跡也無。偶爾可以看見野雞的行行爪痕，還有一些不知名的小動物的足印。在上山的路上，天涯還看見了一只小松鼠！童年的記憶里大雪紛飛的日子不少，可第一次行走在雪后的深山里，興奮的心漸漸放開，舒展…… 大老嶺，請原諒我們的闖入。今天，請讓我做一個自私的人，讓我忘了自己的年齡，讓我們狂歡，讓我們放肆，讓我們在雪地里打打滾，撒撒野！

且看mm們如何狂歡：我們是冰天雪地里四只美麗的小天鵝，我們掂著登山鞋的足尖，揮灑著沖鋒衣的舞姿。讓我們飛！飛！飛！這是大老嶺版的《天鵝湖》，絕無僅有！

且看never如何狂歡：我拿大頂！我倒！我再拿！我再倒！天涯快來幫幫忙，幫我支撐一兩秒！

且看老跑是如何狂歡：美女們快來拍照啦，五朵金花齊齊笑！什么？不同意老跑混進美女的隊伍？那就來個“美女與野獸”版，雖然被棒喝槍指，花叢下犧牲也無悔！

且看大家是如何狂歡：我們是森林小精靈，我們是七個小矮人。沖啊，齊齊倒在雪坡上，向著藍天，一起大叫！

狂歡不忘TUJI。老跑對著七個凹進去的人印指指點點：“肖龍和天涯個高，是雞爸爸和雞媽媽，還有五個雞娃娃……”

好，那就來個“雪地TUJI”。布谷鳥和發發呆一橫一豎為“T”，俺和小暖彎曲手臂為“U”，長長的蝦米“J”是肖龍，頭頂一點是蹲著的never，天涯筆挺挺地為“I”。老跑主拍，老C大義凜然在山下守包還差一個人，天涯就頂個包包為醉后一點吧！注意，是全部臥倒，以雪地為底色哦！

哈哈哈！羨慕吧！嫉妒吧！好啦，為配合老跑和never發的精彩PP，俺寫作業的目的終于達到了，就是要讒死你們，后悔死你們！

五、尾聲

好煩啊，剛剛睡著接到周星星打來的電話，想要改編俺的劇本，來個《雪地禿雞》之類的功夫片，被俺斷然拒絕！肥水不流外人田，這等好事，怎么著也要交給漫步來導才對嘛！

趙祥君2005年2月2日 草于湖北宜昌（啊！難怪這些年來我一直那么二：）

時間真的是很快，都兩年多了。禿雞不再是以前的禿雞，玩戶外的我們，也都漸漸有了自己的小圈子。不過我知道，那些曾經的快樂記憶，永遠都在。我的朋友們，你們也都在。  2007年4月23日，閑云發新浪博客隨感……

十二年，彈指一揮間。十二年，從青年到中年。十二年，我們天南海北，我們唏噓感嘆。小暖說：“為什么要懷舊呢？展望明天不好么？現在不好么？” 好，都好。那些過去的、不在的，都是美好；那些未知的、已有的，同樣美好。心存美好，一切皆好，大家都好。